子成在城外的尸体堆上,发现了萧逸的叱凰,上面沾满了泥渍和灰尘,再不复了往日的光亮。
苏钰相信萧逸是没有死的,因为她和子成并没有在数以万计的尸体当中,寻到萧逸的身影,况且萧逸还说过,待老了,他就辞了官,随她去浪迹江湖的。
他只是不小心,丢了他心爱的剑而已。
伸手轻抚了一下了无生机的小腹,苏钰望着窗外,眼泪难抑的落了下来,她不相信萧逸死了,可他们的孩子,确是真真切切的没有了,就在她疯了似得在雨里一具一具翻着尸体的时候,他们的孩子嫌弃有她这样无能的娘亲,就悄悄的离开了。
孩子走的时候,她的身体,甚至一颗心都疼的将要颤抖起来,可在冰凉的雨水中,孩子最后带给她的,还是那抹令她刻骨难忘的温暖。
房间的窗户稍稍开着,墙外的柳树已经隐隐抽出了嫩绿,苏钰回过神来,靠着被子坐起来,朝着树梢的一只雀儿,静静的看了半天。
阿虾端来一碗清粥,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苏钰回头看了一眼,见粥里放了些煮到软糯的红豆,想着这该是娇娇的手艺。
“师傅,你吃些饭吧。”
阿虾轻声细语的,仿佛怕吓到苏钰,一句话中,甚至有些祈求的意味。
苏钰端起粥来,一口一口的喝尽,见阿虾眼神里露出惊喜,便将碗又递给了他,问道:“还有么?”
“有有有!”
阿虾高兴的应了一声,捧着碗又朝着厨房中跑去了。
苏钰眼眶一热,用袖子轻轻拭了下,努力朝着外面的太阳笑了笑。
一个月了,她疯癫了一个月。
她不能就这样颓废下去,天涯海角,她还要找到萧逸呢,就像当年她跌入渭水河,他沿着河堤,一寸一寸的找了好久好久。
若说往后余生有什么打算,苏钰问问自己的心,那里只有一个答案,就是寻找萧逸,生也好,死也罢,哪怕找上一辈子。
有时候苏钰会觉得,老天爷同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突然之间,她至亲至爱的几个人,都被老天爷藏了起来,目的就是要她为人一世,尝遍这世间所有的苦。
营中那爱和苏钰抬杠的大夫,不知是不是没能躲过一场浩劫,或许已经随着那一车车的尸体,一同掩埋在了荒芜的山丘之上,或许颠沛流离,不知沦落到了哪个角落,自苏钰忆起他来,便再也不见了他的身影。
阿虾说,她昏迷疯癫的这一个月里,一个微微有些胖的公子来过,也不言说一句话,只每日为她诊治之后,便满目心疼的望着她,然后留下配好的药,一言不发,又走了。
阿虾问,这个人,是不是她常说的竹临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