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念一眯了眯眼睛:“如此说来,蔺青阳在秘地,便是与之相斗。”南般若晃着脑袋,一下一下慢慢点头。“我这就把你的推测告知父亲。”南念一起身,“如此说来,那蠹虫的实力正与蔺青阳相当。虽然天命子已胎死腹中,但我们还是要早做准备。”南般若乖巧点头:“嗯。”她身子骨太弱,除了出出主意之外,也帮不上别的忙。*天舟。那一日吵架的情景历历在目。蔺青阳眼睫长垂,微偏着脸,幻听她在耳畔与他吵嘴。笨嘴拙舌,吵架都不会,尽讲些没用的大道理,自己把自己气半死。“笨东西。”心口忽地传来钝痛。他抬手掩心,只觉胸膛又空又冷,风透过去,似千万枚刺骨寒钉。早知今日,又何必与她置气,平白浪费大好时光。他闭上双眼。空荡荡的船屋里渐渐添了色彩,多了一道鲜活灵动的身影。她骂他:“你根本不把天下苍生放在心上!”蔺青阳弯起笑眼:“你说是就是了。”不对,不能这么说。他火速改口:“知道了,般若爱苍生,往后我也会多多顾念。”她不动了。像个木头一样呆呆望着他,好看的唇瓣微微分开。她应该说什么呢?蔺青阳思来想去,她始终没能动起来。他不可能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自然不知道她该有什么样的反应。蔺青阳心口渐渐浮起了躁郁的阴火,呼吸错乱,眼眶痉挛。“咔!”手指一颤,捏碎了身下的硬木榻。良久。“般若啊般若,你本该飞升成神,而不是找死。”他发出一阵轻而低的笑声,“这下好了,死无全尸,孤苦伶仃,感受如何啊?” 南念一眯了眯眼睛:“如此说来,蔺青阳在秘地,便是与之相斗。”南般若晃着脑袋,一下一下慢慢点头。“我这就把你的推测告知父亲。”南念一起身,“如此说来,那蠹虫的实力正与蔺青阳相当。虽然天命子已胎死腹中,但我们还是要早做准备。”南般若乖巧点头:“嗯。”她身子骨太弱,除了出出主意之外,也帮不上别的忙。*天舟。那一日吵架的情景历历在目。蔺青阳眼睫长垂,微偏着脸,幻听她在耳畔与他吵嘴。笨嘴拙舌,吵架都不会,尽讲些没用的大道理,自己把自己气半死。“笨东西。”心口忽地传来钝痛。他抬手掩心,只觉胸膛又空又冷,风透过去,似千万枚刺骨寒钉。早知今日,又何必与她置气,平白浪费大好时光。他闭上双眼。空荡荡的船屋里渐渐添了色彩,多了一道鲜活灵动的身影。她骂他:“你根本不把天下苍生放在心上!”蔺青阳弯起笑眼:“你说是就是了。”不对,不能这么说。他火速改口:“知道了,般若爱苍生,往后我也会多多顾念。”她不动了。像个木头一样呆呆望着他,好看的唇瓣微微分开。她应该说什么呢?蔺青阳思来想去,她始终没能动起来。他不可能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自然不知道她该有什么样的反应。蔺青阳心口渐渐浮起了躁郁的阴火,呼吸错乱,眼眶痉挛。“咔!”手指一颤,捏碎了身下的硬木榻。良久。“般若啊般若,你本该飞升成神,而不是找死。”他发出一阵轻而低的笑声,“这下好了,死无全尸,孤苦伶仃,感受如何啊?” “呵,呵……”“很好,你很好,你死了,我再不得飞升,你满意了吗?”“呵呵,哈哈哈,呵呵呵哈哈!”他笑得在地上打滚。忽一霎,他脸上表情消失,起身,提步,走出船屋。竖手,命令天舟减速下降。穿过云层,遥遥可见一条深涧。到地方了。蔺青阳立在舷边,一身白衣在风中猎猎飘动。不等天舟降落,他倏然翻身而下。丧衣在空中翻飞,好似一只瘦骨嶙峋的孤雁。“主君哪日殉情了,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暗卫天叹气。“应该不会吧,”暗卫人挠了挠头,“主君还说贺我大喜来着,大约是准备给我娶个媳妇。哎,你们说媳妇是漂亮的好,还是温柔的好?”“呆子,当然是既漂亮又温柔的啊!”“不行不行,水满则溢,哪有处处完满的好事?万一天妒红颜……我可不想变成主君这样,不人不鬼,又哭又笑。”三个人一起叹气。*“嗵!”蔺青阳坠入深涧。水体阴寒,到了涧底,能见度极低,黑暗间隐约泛着深绿,好似到了幽冥黄泉。他嘴唇微动:“般若,你在这里吗?”他在水下摸索。这里并不见鱼虾存活。身上新伤叠着旧伤,坠落时的震荡让伤口撕裂,透骨的寒气直往身躯里面钻,像活物一般,拼命噬咬他的生机和血肉。蔺青阳恍若未觉,一心一意在水下寻找。黑暗中浮过记忆画面。她扔那些东西的样子,恍惚就在眼前。她用她蚂蚁般的力气掀翻了桌子,然后把盘碟、小食、绣凳、锦枕、香炉、钗环……一一从窗口了扔出去。真不容易。竟然都没有大喘气。 蔺青阳弯起唇角,失笑时不慎呛了水。他一边闷咳,一边发笑。潜游许久,一无所获,胸口逐渐因为窒息而开始刺痛。蔺青阳继续往前。双手一寸寸在涧底乱石之间摸索。有锋锐处割破了他的皮肉,血液冷冷渗出,滑过口鼻,带着水腥。蔺青阳不以为意,手指用力探寻,全然不避伤处。一种奇异的直觉驱使着他,即便濒临窒息,也要继续往前游。“叮。”水底无声,他却微妙地感应到,翻开的石块碰到了一样东西。他伸手抓去,水流荡出,那个东西微微浮起,翻了个滚,落向前方。蔺青阳不假思索追去。胸腔已经不自觉开始痉挛倒气,他的身躯像打嗝般颤动,阴寒彻骨的涧水无视他的意志冲入肺腑。前方是一处涧底断崖。那个东西落了下去。错手而过的瞬间,他看清了它的形状——装解药的,白玉瓶。一股熟悉的死气氤氲在这处水底断崖。这里竟然也有死瘴!难怪潜游许久,不见鱼虾鳖。白玉瓶悠悠坠落,像她一样,脱离他的掌控,落向他看不见的未知深渊。蔺青阳冷笑。他深吸气,放任冰水浸透肺腑。纵身掠下!第46章 哈!南般若啊南般若。南般若午睡时,突然梦魇了。意识清醒,身体却像灌了冰水一样。冷……好冷……她仿佛回到了前世冰狱,身躯浸在水里,周围浮满碎冰。那时她牙关紧咬,没人知道她的舌底藏了一枚灵姜片——半道上一名小太监偷偷塞给她的——来福的人。灵姜散发的热意护住她的心脉,令她不至于冻死,受罪却是无可避免。 寒冷像冰针,密密麻麻刺入骨缝,令人苦不堪言。恍惚之间,她仿佛听到蔺青阳在叫她。‘南般若……南般若。’他来救她了。她虽然冻僵,却牢牢记得自己的计划——用绝美破碎的美人计迷惑他,骗他心疼。她用力冲着他笑。他果真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涧底昏暗无光,冰寒彻骨。蔺青阳任凭冷水灌入口鼻,冲进肺腑,将胸腔里的空气尽数排挤到体外。每一口空气倒出,他的身躯都会濒死般抽搐痉挛。恍惚间他又看见了她。她的面容苍白破碎,肌肤比他周围这些深涧水还要冷。那一次她被关进冰狱,他找到她时,她被缚在一片碎冰之间,脸和唇没有一丝血色。她冲他笑,骗他怜惜。她并不知道,有些话本子是骗人的,冻得面青唇白的美人,并不楚楚可怜,也不似什么花朵破碎绝美。冻成那德性,丑死了。他能中计给她法衣,不是因为她好看,而是因为她是她。‘南般若……南般若。’她在他的眼前笑。像一朵好丑好蔫巴的花。蔺青阳张口,倒出最后一口气。他进入了死障区。死亡距离他那么近,每一次探手划水,仿佛都有无数枯骨从黑暗中伸出手来,抓住他的胳膊,撕咬他的魂魄,要将他拽进炼狱深处。耳鸣,双目充血,脏腑剧痛,神智摇摇欲坠。他不眨眼,盯着那只白玉瓶。亡妻的东西,每一样,都要找回来。一股冰冷的杀机锁定了他。黑暗中有暗流涌动,他惊动了某个潜藏的大东西。水体与死瘴交织,涧底有了颜色,危机四伏,光怪陆离。理智告诉他必须回头了。 可是眼前恍惚再一次看见她的笑靥。她盈盈负手,回眸望着他。“蔺青阳,你来,来啊。”她在水底下呼唤他。‘般若。’他的心中浮起一个极其清明的念头,‘你想我死。’她笑吟吟偏头,眉眼天真无邪:“对啊,那你来不来?”幽旷的涧底缥缈回荡着她带笑的声音。那你来不来……你来不来……来不来……美人乡,英雄冢。她的身上看不出一点杀意,美好、甜蜜,就像死亡本身,温静而诱人。她是他再世重生的执念所在。她死了,他再也不可能飞升,只会永远留在这个世间,终究化为枯骨一堆。死在今日,死在明朝,似乎没有太大分别。只是,他还没有找到她的尸骨,也没有找全她的遗物。‘般若,我知道你想我,但还不是时候。’他目光冰凉,倏地掠入死瘴深处,探手,抓向那只白玉瓶。几乎同一时间,一条浑身腐烂流脓的蛟怪陡然对他发动了袭击!深涧之下,浊浪翻涌!*岸边。众人停好天舟,抵达深涧附近,在周遭密林之中仔细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