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汉大学图书馆的冷气开得十足,冻得肖谋胳膊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九月初的暑气被厚重的玻璃幕墙和中央空调强劲的冷风彻底隔绝在外。他搓了搓胳膊,试图驱散那股寒意,目光重新聚焦在摊开的《高等数学》教材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像一片望不到头的灰色沼泽,散发着令人昏昏欲睡的泥沼气息。他用力眨了眨发涩的眼睛,强打精神。
就在意识快要被那片公式沼泽吞噬时,一阵难以忍受的瘙痒毫无预兆地从左侧大腿外侧爆发开来。那感觉极其刁钻,像是有无数只细小的蚂蚁在皮肤底下疯狂地钻营、啃噬。他下意识地伸手隔着薄薄的牛仔裤布料,狠狠地抓挠了几下。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尖锐又短暂的缓解感。
呼……他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似乎也随着那几下抓挠松弛了些许。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吐出来,一道冰冷、锐利得如同手术刀般的目光就刺破了他短暂的松懈,直直地钉在他脸上。
肖谋抬起头。正对面,隔着一张宽大的实木阅览桌,坐着一个女生。妆容精致得像是杂志封面,眼线微微上挑,带着一种睥睨的弧度,此刻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她面前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摄像头似乎刚刚才从肖谋的方向移开。
肖谋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攥紧了他。他张了张嘴,想解释那只是皮肤瘙痒。但对方似乎连听他发出一个音节的机会都不愿给。
呵,女生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充满轻蔑的冷笑,红唇勾起一个刻薄的弧度,真是开了眼啊,在神圣的知识殿堂里,就管不住你那龌龊的手公共场合自慰性骚扰捂汉大学怎么会有你这种垃圾国男
她的声音并不算特别大,但在过分安静、只有翻书页和笔尖摩擦纸张声的图书馆里,却像一块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周围埋头苦读的学生们纷纷抬起头,目光惊疑不定地在肖谋和那个女生之间来回扫视。窃窃私语如同细小的蚊蚋嗡鸣,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那些目光,或鄙夷,或好奇,或震惊,无一例外地聚焦在肖谋身上,像无数根烧红的针,刺得他皮肤发烫,几乎要窒息。
我……我没有！肖谋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光洁的地板上刮出刺耳的锐响,他脸色涨得通红,急切的辩解因为巨大的屈辱和愤怒而显得有些结巴,我只是腿上很痒,挠了几下！你凭什么污蔑人
污蔑女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精致的眉毛高高挑起。她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优雅地滑动了几下,然后啪的一声将屏幕转向肖谋和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者。屏幕上是几张连续拍摄的照片——角度刁钻,正好截取了他手放在大腿根部附近抓挠的动作,而抓挠本身带来的身体细微晃动,在刻意选取的瞬间和模糊的像素下,确实极易引发极其不堪的联想。
证据确凿,还嘴硬她扬着下巴,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宣判意味,真给国男丢脸！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立刻签下这份道歉信,承认你的龌龊行径,保证永不再犯,并接受校规处分；第二,我马上报警,让警察来处理你这个性骚扰犯！你自己选！
她唰地一声,从旁边昂贵的名牌包里抽出一张打印好的A4纸,拍在桌面上,纸张边缘锋利得像是刀片。标题赫然是关于在图书馆实施猥亵行为的公开道歉信。
那薄薄的一张纸,像烧红的烙铁,灼痛了肖谋的眼睛。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像潮水般涌来,将他包围、淹没。他死死盯着那张道歉信,又猛地抬头看向那个女生——她嘴角噙着的那一丝冰冷而得意的笑,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他的眼底。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巨大冤屈和暴烈怒火的情绪在他胸腔里轰然炸开。
我选第三,肖谋的声音出乎意料的低沉,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冷坚硬,我什么都不会签。你报警吧,现在,立刻！
女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那丝得意瞬间被惊愕和更深的恼怒取代。她大概从未想过,一个看起来如此普通、甚至有些怯懦的新生,竟敢如此强硬地反抗她的审判。她死死地盯着肖谋,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燃起了被冒犯的怒火。
好！你有种！她咬牙切齿,手指用力戳向手机屏幕,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你给我等着！洋茎媛的名字,会让你在捂汉大学彻底出名！记住今天！
她重重地哼了一声,抓起手机和那个昂贵的包,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哒哒声,带着一股凛冽的怒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她亲手掀起的风暴中心。留下肖谋一个人,像孤岛般矗立在无数道含义不明的目光和嗡嗡作响的议论漩涡里。图书馆冰冷的空气,此刻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重地压在他的肩头。
......
砰！
辅导员办公室的门在肖谋身后被粗暴地甩上,巨大的声响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外面走廊偶尔经过的学生身影和低语,瞬间被隔绝。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浓烈得刺鼻的廉价香水味,混杂着某种文件纸张的陈腐气息。女辅导员姓秦,约莫三十出头,穿着一件印着激进女权口号的T恤,外面套了件略显宽大的西装外套。她坐在办公桌后,没有让肖谋坐下,只是用一双涂着浓重眼影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锐利得像刀子,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厌恶。
肖谋她开口,声音平板,毫无温度,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上一份摊开的文件,洋茎媛同学已经把情况详细向我,也向学校相关部门反映了。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文件,图书馆,公共场合,骚扰女同学。证据照片,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