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是长久的、带着几分疑惑的沉默。
然后,一个苍老、威严,却又明显因为这声“外公”而柔和了几分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是秋丫头?”
“是我啊,外公。”
林晚秋的声音,在这一刻,褪去了所有的精明与算计,变得如同一个在外面受了天大委屈、终于找到家中长辈诉苦的孩子。
那恰到好处的鼻音和那压抑着的、随时可能决堤的哭腔,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都为之融化,“外公,我……我想您了。”
电话的另一头,是在千里之外,京城,一处不对外开放的、戒备森严的部委大院里。
沈鸿文,这位从战争年代的烽火中走来,又在建国后,于国家核心经济部门身居高位直至离休的老人,缓缓地,放下了手中那份正在批阅的书法临帖。
他那张布满了老人斑、却依旧不失威严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慈爱与关切。
晚秋,是他早逝的妻子,娘家那边一个远房亲戚的孙女。
因着那份香火情,也因着这孩子自小便表现出的、远超常人的聪慧与乖巧,沈鸿文几乎是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女看待。
尤其是妻子过世后,这份疼爱,便愈发深沉。
“怎么了,丫头?”
他听出了电话里那不同寻常的哭腔,声音立刻沉了下去,“是不是在南边受了什么委屈?跟外公说,谁敢欺负我的秋丫头!”
“外公……”
林晚秋的眼泪,终于“恰到好处”地,流了下来。
她没有直接告状,而是用一种更加高明、也更加诛心的方式,开始编织她的谎言。
“我没事的,外公。我只是……只是有点想不通。”
她的声音,充满了迷茫与无助,“我响应国家的号召,带着香港的资金和技术回到内地,想为家乡的改革开放,尽一份自己的力。我以为,只要是为国家好,为人民好,就一定会得到支持。可是……我错了。”
“我那个养父,江建国……他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