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贾听着伙计的话,不禁真心赞叹:“这东家好会做买卖。”  伙计也笑着道:“我们东家说了,都是因为石炭好用,否则也开不起这样的香水行。”  “不过,石炭刚刚兴起,肯定还有许多好买卖在后面,我们这个算不得什么。”  说到这个还真是,大家都感觉到了机会,只不过眼下不知从何下手而已。  “你们东家是不是还有别的主意?”  伙计道:“我知晓的不多……”  那就是知道一些。  商贾会意,忙塞了一块银子给伙计:“随便说说就是。”  伙计向两位商贾道谢,这才又开口:“若是两位有功夫,不如在这里多逗留些时日,咱们旁边的茶楼很是热闹,不少商贾聚在那里说话。”  “说不得就能从那里听到些消息。”  至于是什么消息,自然与买卖有关。一个人想不到的事,一群人凑在一处,说不得就能有些思量。  两个商贾对视一眼,都觉得应该留下。  能想出香水行、暖房的人,必定不一般,他也许有意将商贾聚在一起。即便不是,去听听也花不了多少精神。  有了这样的想法,两人就出去打听消息。  果然发现有不少与他们一样的人,都在周围走动。  “外城从这里往西,不少地都被买了。”  “你们看啊,”有人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舆图,“从西往南连成一片,将来就与虹桥码头一样,是另一个繁华之所。”  那人越说越兴奋:“虹桥都是南边来的商船,那边的地早就被占满了,我早该想到,官府的石炭场不可能开在那边。”  另一个人道:“我也是才听到消息,官府已经在外城西边测地了,官炭场就要开在那里了。”  “官炭场附近的土地不能买卖,往北是军营,若想离官炭场近一些,只能往南来。可不就是这里?以后买石炭的商船也只能暂时停靠在这边。”  “从这里往西,剩下的地,咱们也抢不到,不知多少商贾盯着呢。”  商贾们摇头。  “这不是光看着,吃不到了吗?”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那可说不定,地是被人买了,铺子不是还没开出来吗?若是能与买地的人一起做买卖,不就能分一杯羹?”  大家都觉得有理。  “走,咱们去茶楼。”  说着一群人往茶楼里去,后到的几个商贾也顺利加入其中。  茶楼伙计立即摆上几壶茶,众人也顾不得吃喝,就激烈地议论起来。  “这还用说吗?但凡用到火的买卖,都能做起来。”  “只不过……”  角落里坐着一个人,他穿着一身泛白的袍子,看起来有些寒酸,他摇了摇头:“想要弄清楚石炭的火候也不容易。”  “等做出来了,应该也晚了。”  铺子和机会不等人。  那人说完,就不再言语,低着头喝茶。众人见他没有了下文,自然也就不再关注,而是谈论其他。  青年听着商贾们声音越来越大,不由地叹口气,再次拿起茶壶,不过这次只倒出了半口茶水。  壶空了,他也该走了。  青年刚站起身,还没迈开步子,就看到桌前走过来一个人。  那人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简单,不过一看就老于世故,一双眼睛很是清透,似是一瞧就知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兄台是……”青年礼貌地问过去。  “鄙人姓郑,因有结义兄弟三人,在外被人称郑三,”郑三爷道,“这次卖佛炭入京,在此逗留,方才注意到兄台,兄台心中可是有难事?不妨说来听听。”  青年听到“佛炭”两个字,眼睛登时一亮。  “小弟赵诚,在城内有一家祖传的酿醋作坊,前几日买了一些佛炭回家中,发现佛炭比之木炭更好用。”  “听说石炭也能直接拿来用,于是来打听打听消息。”  郑三爷道:“石炭能做佛炭,也可敲成小块直接来烧,差别在于,你要拿来做什么。”  赵诚面露欣喜:“酿醋需要蒸煮糯米,只是我不了解石炭的火候如何。”  说到这里,赵诚收敛笑意,神情变得尴尬:“不瞒郑三哥,这些年炭火越来越贵,我家的作坊就要开不下去了。”  “我想换石炭试试,可又不像他们……还有多余银钱能折腾。”  换石炭,就要试火候,至少得多酿几次醋,才能精准掌控。  “就是缺银钱?”郑三爷道,“若是我们东家能帮忙,你想要试吗?”  赵诚错愕地睁大眼睛。  郑三爷向周围看看,压低声音:“东家就是要寻人一同做买卖,自然都要与石炭有关的,毕竟……”  他说着露出笑容:“没有谁比我们更懂石炭。”  谢玉琰让郑三爷留在汴京帮忙,就是看重郑三爷思量周到,能从众多商贾中,挑选出合适的人拉入乡会。  现在还不能大张旗鼓地提及乡会,但总能与人一同做买卖。  大娘子买了那么多土地,不可能全都留着自己用,一来他们没那么多银钱和精神,能一下子将这里填满,二来总有做不完的买卖,藏着掖着也是无用。  他们兄弟三人与谢大娘子一同做佛炭,不但没有阻挡谢大娘子的财路,反而让佛炭的买卖愈发红火,这就是先例。  反正郑三爷到现在很是敬服谢大娘子,大娘子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这些人也会是一样。  他们进来不是分他们的银钱,而是成为乡人的一份子。  赵诚本来以为已经无路可走,谁知道面前的郑三爷愿意帮忙,就算他心中还有疑虑,也不能随意放弃,怎么也得试一试:“我……自然愿意。”  郑三爷道:“那我们就去里面谈。”  赵诚站起身与郑三爷一同离开,临走之前,他看看茶楼里那些仍旧在谈论石炭的商贾,他深吸一口气,可能……他真的握住了先机?  ……  茶楼外,不远处的河道上,夏子乔坐船经过,看着岸边的繁华,夏子乔道:“突然就来了这么多商贾,可见一个个鼻子灵得很。”  “那边是什么?何时有了那么多房屋?”